白衣送酒

众生孤独,浪漫至死。

【破云/严江葱花鱼】|年

一段小日常,葱花鱼到严家一起过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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吴雩和步重华走出机场,步履匆忙,带着氤氲的水汽和寒意。

步重华抖落了下大衣,伸手掖紧了吴雩脖子上的围巾。吴雩笑吟吟的望着他,眼神澄澈,映出远处的落日晚霞。

步重华指腹迅速抚过吴雩脸侧,眷恋的停留了一瞬,随即拦了一辆出租车,报出一个地名。司机忙不迭点头,平稳地开了出去。

开玩笑,那可是全建宁最高端的小区之一,司机打量了一眼后座的两名男子,觉得确实身量气度很是不凡。

步重华淡淡瞥了一眼前座,司机眼神与他相交,没来由的哆嗦了一下,立刻收回视线。

专心开车,专心开车。


步重华视线回落,看向吴雩:“累不累?”

“还行,就是有点儿饿了。”

“包里有面包,垫垫?”

吴雩思考了几秒,摇摇头,给自己做了一个打气的动作:“算了,我还能坚持。”

步重华笑了:“还有半个小时吧。”说完他伸手探进吴雩外套口袋里,握住了他的手。骨节分明,指尖微凉,分布着几不可辨的细密伤痕,是他握过无数次,并决定要握一辈子的手。

吴雩指甲在步重华手心挠了挠,眼底绽放出笑意。


车辆疾驰过大街,驶向近郊。

“两位,到了。”非私人车辆开不进小区,司机停在门口,瞟了一眼富丽堂皇的大门。

“谢谢,钱已经付好了。”步重华拿过背包,下了车。

“祝您除夕快乐。”吴雩跟下了车。

“哎哎,你们也是,除夕快乐啊!我接完这单啊,也要回家过年啦!”司机满脸洋溢着喜悦,跟他们招了招手。


步重华跟小区门卫交涉了几句,报出严家门牌号,说是“探亲”,门卫立刻心领神会,想起严总一早就派人交代过今天有两名贵客来访,连忙恭恭敬敬把两人请进了门。

严家住的别墅区,树影林立,奇石异景,大片湖光映入眼帘,吴雩瞅着不远处昂首踱步的孔雀,有些愣了神。

吴雩伸手一指背包:“果然我买的还是太便宜了。”

步重华拉上他的手:“你能来他们就很开心了,其他的不重要。”

说话间就到了,步重华一手拉着吴雩,一手按响了门铃。

顷刻间大门打开,一名管家步伐迅速又不失稳健地迎了出来。

“步少爷,好久不见。”管家微微欠身,而后转向吴雩,同样尊敬道:“吴先生。”

吴雩忙摆手:“您不用这么客气。”随即向步重华投去求助的目光。

步重华笑了笑:“徐叔,他不太习惯,您平常些就好。”

“是。两位快请进吧,老爷夫人等了好半天,夫人正忙活呢。”

“哦?”步重华惊讶道:“我姨亲自下厨了?”

管家闻言笑了笑:“是啊,夫人说今天要大展拳脚。”

步重华眉头一跳,有些微不妙的预感蔓延而出,心里开始默默祈祷。


  

  

严峫瞥见两人的身影,风一样的走到门口,先跟吴雩打了个招呼,随后不满的瞪着步重华:“怎么回事儿啊,磨磨唧唧的?不是说十二点就能到吗,这都几点了,堂堂南城分局支队长就这么没有时间观念吗?曾翠翠女士都盼成长颈鹿了。”

步重华略一挑眉:“不是跟你说了飞机晚点,你是瞎呢还是瞎啊,不分青红皂白就下结论,这是建宁支队的行事风格?”

严峫双手环抱在胸前:“我这忙不停的,哪有时间看手机啊。”

步重华上下打量了他一眼,讥讽道:“忙着看电视?”

严峫昂首挺胸:“是又怎么样?”


还不等吴雩打断这俩兄弟小学生的拌嘴,年老貌美曾翠翠女士听见动静飘了出来,一手拍在严峫肩头。

“哎哟,妈!”严峫揉着肩膀,不满的嘟囔着。

“别喊我妈,大过年的也不给我省事儿,你们爷俩一个有用的都没。”在楼上书房的严父莫名被波及了,不明所以的打了个喷嚏。

步重华喊了一声“姨”,曾翠翠女士立刻上前抱了抱步重华:“回来就好,回来就好。”她双手轻而缓地拍打着步重华的背,那些没说出口的温情与爱怜,敲在步重华心上。


等放开步重华,她看向吴雩:“你肯定是吴雩吧?”

吴雩连连点头,说:“是的,曾阿姨好,叫我小吴就行。”

“哎,好孩子。”不等吴雩反应过来,曾翠翠女士也给与了他一个热烈的拥抱,同步重华一样,疼爱与温柔皆在其中。

“喊姨就行,跟着重华喊,别那么生分。”

“姨。”吴雩轻轻开口,眼睫微闪。

曾翠翠拍了拍吴雩的手背,怎么看怎么喜欢:“嗯,真乖!”


“妈,你锅里烧啥呢,我咋闻见焦味儿了!”严峫皱着眉吸了吸鼻子。

“哎呀!我的祥龙双飞!”曾翠翠女士闻言来不及继续唠嗑,赶忙去抢救她的心血了。

“祥龙……?”吴雩惊疑不定。

“……双飞?”步重华同样难以置信。

“哦,是一道满汉全席宫廷菜,名字比较唬人,用糯米、鲍鱼、虾仁等材料做的。”江停缓缓开了口。

“还是我媳妇儿懂得多吧……哎你俩干嘛呢干嘛呢?”严峫正嘚瑟地炫耀着江停上得厅堂下得厨房,吴雩和江停突然抱在了一起。

“好久不见。”江停笑得灿烂。

“一切都好。”吴雩用力拍了拍江停的背。


“好就好,你俩先给我分开。”严峫说着就作势要上手去拉。

步重华倒没有严峫这么使性子,他沉稳开口:“江副教授。”

江停看向步重华:“步支队长。”

“您身上这件粉色的HelloKitty围裙是?”

江停不动声色迎向他的目光。

严峫立马为夫出征:“这叫贤妻良母懂不懂,你看看,多贤惠啊,为夫洗手作羹汤,老婆孩子热炕头,多么温馨的画面,你体会过吗,啊?一看你就没有这种福分,你不知道回家有人做热菜热汤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情,啊,那叫一个温暖,那叫一个舒心……”

严峫还沉浸在自己的激情演讲之中,江停已经带着吴雩走进了大厅,步重华亦步亦趋跟着。


“严峫你吵吵什么呢!快把你爹喊下来!跟他说重华和小吴来了!一天天的就知道躲清静,半点忙都帮不上!我要你俩有啥用!”曾翠翠女士忍无可忍。

严峫的慷慨陈词被打断了,忿忿不平地冲着楼道大喊:“严先生,你外甥和外甥媳妇儿来了!别在楼上当乌龟了!曾女士喊你下来见人!” 

吴雩被“外甥媳妇儿”这个词弄得手足无措,面色有些不自然。

严峫双手抱胸哼了一声:“丑媳妇迟早要见公婆,你害羞什么你害羞,当初江停见我爸妈的时候表现得可自然了。不过嘛你跟我媳妇儿当然是比不了了,谁见了我媳妇儿能不喜欢。”


严峫胡言乱语间,严父蹬蹬蹬走了下来,朝严峫一瞪:“住口,孽子。”随后激动地握住了吴雩的手:“你就是我外甥媳妇儿吧!”

吴雩轻咳了一声:“那个,严叔叔好,我是……吴雩。”

吴雩不停地朝步重华使眼色,步重华笑了两声,上前接过了严父的手,郑重道:“他是你外甥媳妇儿。”

吴雩斜眼看向步重华,眼里闪过一丝“你犯什么病”的神色,步重华只当没看见。

“别跟那站着了,都来洗手吃饭!”曾翠翠女士大锅铲一挥,宣布开饭。

严峫偷了一块黄瓜往嘴里塞,被曾翠翠一掌拍在背上:“洗手去!”

严峫不情不愿走进了厨房,江停正把围裙脱下来,严峫闪身过去帮他挂好,趁机在他嘴上啄了一口。

江停迅速推开他:“你注意点。”

“在我自己家和我自己媳妇儿亲热要注意什么?”严峫边说边靠近,带着一丝不怀好意的笑,把江停圈在怀里。

“注意一下这里还有两个大活人。”步重华冷冷开口。

“切,一看你就不行啊,理解不了我们这种正当年的小两口,啧啧啧。”严峫边说,边同情地看了看吴雩。

步重华眯起眼睛:“是啊严大队长,我可不像你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,我做事分得清场合。”

江停和吴雩使了个眼色,联手退出了这个雄性针锋的领域。


等到大家都坐下,严母激动地举起了酒杯,大家也跟着举起来。

“今天啊,是我儿子和儿媳妇儿,外甥和外甥媳妇儿,第一次和我们一起过年,这个日子值得载入史册。”

曾翠翠环视一圈:“本来呀,我家只有一个惹是生非的不孝子。”

严峫皱眉:“爸,曾女士说你呢。”

严母无视严峫的反抗和严父的白眼,继续道:“现在好了,停停来到我们家,小雩也来到了我们家,我是打心眼里高兴啊!”

“停停……?”严峫嘴角抽搐。

“小雩……?”步重华眉头紧锁。


严母继续无视:“有了你俩,我可总算是放下心了,严峫和重华打小性子就烈,我为他们的终身大事操碎了心,尤其是重华不在我身边,我是想出力吧也不知道该往哪儿出。”

“妈,你搁这儿演讲呢,还没喝就醉了?”

严母飞过去一记眼刀,严峫悻悻噤了声。

“小雩,当年的事情我都听说了,要不是你,重华可能也早就……唉,往事不提,我替我妹妹,替我们家,敬你一杯。”

吴雩慌忙起身:“曾阿姨,使不得!”

谁知曾翠翠竟是动真格的,酒杯举起倾倒一个弧度,定住不动了。

吴雩下意识看向步重华,步重华握了握他放在桌面上的手,掌心传来的力道滚烫均匀,眼神中竟然带着一丝鼓励。

吴雩看严峫坐直了身体,脸上是少有的正经神色,就连江停都向他点了点头。

吴雩轻轻呼出一口气,多年前的夜晚在他面前闪回,那个惊恐愤怒害怕的小男孩盯着自己,身形突然拉长,坐在身旁看着他,剑眉星目,神色平静,爱意悠远。

吴雩曾经也后悔自责,自己要是跑得快一点,再快一点,事情会不会变得不一样……但是这些年来,刀尖舔血也好,风光霁月也好,走过这样苍茫的三十年,只觉得众生芸芸,苦海无边。

他明白人生不可能无波无澜,事随人愿,人只能向前走,永远不要为没做到的事情后悔,尤其是像他这样的人,只能坚定的一往无前。那是故人所不能及的时空和彼岸。

吴雩举起酒杯,绽放出一个释然的笑容,接受了这杯酒。

吴雩深深看了一眼步重华,命运早就高悬于顶,写好了序章,就像我遇见你,救下你,也是拯救了二十年后与你重逢的我自己。


严母干了杯中酒,招呼大家吃菜。吴雩注意到,清蒸东星斑正正放在自己面前,周围也以素菜居多。

吴雩讯问性地看向步重华,步重华轻轻摇头,眼神飘向了严峫。吴雩没想到,这个平时不着边际、吆五喝六的队长竟然心细如发,向他略一点头,算是谢过。


“小雩啊,打算啥时候和我们重华结婚呀?”年老貌美曾翠翠,语不惊人死不休。

“咳咳咳……咳咳!”吴雩一勺汤呛在喉咙口,步重华连忙拍背拿毛巾。

曾翠翠也没想到自己的话杀伤力这么大,吓得直解释:“慢点儿慢点儿,哎哟看我问得太唐突了,你们还没商量过是不?”说完一瞥严峫:“我家这个臭小子天天念叨着要和停停结婚,我寻思他们也老大不小了,该办的也要置办起来。这不正好你们可以一起吗?!反正要来的亲戚都差不多,也热闹也省事儿了!”

严峫扶额叹道:“谁要跟他们一起啊,你自作主张什么呢妈。”

江停想象了一下这个画面,也是一阵哆嗦。

“再说了,我和江停那是举案齐眉琴瑟和鸣,该办的不该办的就差个结婚证了,他俩到哪一步了我可不知道。”严峫对着步重华挤眉弄眼。

步重华无视他的挑衅,看了一眼吴雩:“我们打算等手里这些个案子办完,也让吴雩再养养身体,就去领证,顺便度蜜月。”

严峫将信将疑:“养啥呀,你指着吴雩给你生个大胖小子啊?”

吴雩面上爬过一丝红晕,步重华斜睨着严峫:“我可不像某人不心疼媳妇儿,不加节制。”

眼看着话题要朝着少儿不宜的方向发展,江停大刀阔斧,给严峫夹了一筷子鱼肉。

严峫立刻星星眼:“呜呜呜媳妇儿你对我可真好,妈你看到了吧,上哪儿找这么好的儿媳妇去啊。”

江停笑着看向严峫,眼里却带着杀气:吃饭都堵不上你的嘴。


曾翠翠不接严峫的戏份,掰着指头在那儿数:“办婚礼的时候,得喊上老马,他早就招呼过要喝喜酒了,还得喊上老赵一家子,想当初她女儿还跟你定了娃娃亲呢,老赵也是看着你长大的。”

“娃娃亲?”江停眼神戏谑。

“您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,我跟他女儿都八百年没见过了,连长什么样儿都不记得,还不是你们自作主张。”

严母翻了个白眼:“也不知道是谁小时候追着人家屁股后面跑,我当时和老赵看着好玩,就随口说了那么一嘴。放心,人家才看不上你,早都结婚了,娃都俩了,上个月我和你爸还去喝了满月酒呢。”

“小事情,江停会让你抱上孙子的。”严峫大手一挥。

众人皆是惊疑不定,就连江停都咬上了后槽牙。

“我已经决定去领养一只小狗了,以后,我们就是他爹。”

严父一拍桌子一瞪眼:“你说话能不能有个谱,以后少出去给我丢人现眼。”

严母摇了摇头:“孽子啊。”又继续掰着指头数婚礼上要邀请那些人。


江停听着头大,感觉全建宁的领导和老总都要出现在婚礼现场了,不动声色地给严峫递了个眼神。

“哎呀妈,您算这些干啥呀,我们还不定啥时候办呢,而且就算办,也不打算大张旗鼓的,就亲近的一起吃个饭就好。”

“那咋行呢,我早计划得给你们风光大办的,哪能草率!”曾翠翠一万个不同意。

严峫夹了一筷子虾仁放到江停碗里:“没必要,您给我风光大葬就行。”

“我今天就让你大葬!”严母跳起来冲着严峫去了。

江停摇摇头,示意他们继续吃饭,步重华一脸见怪不怪,吴雩见惯了大场面,也从善如流。

有严峫这个活宝在,一顿饭天南海北,倒也吃的有滋有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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